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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011雪夜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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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年节,家家户户都在过年,街上再没有往日的热闹,反而显得很冷清。

尤其是一场薄雪下来,本就人烟稀少的城郊就更显得分外荒凉。

“这荒得简直和边阳关没什么两样了。”

谢宁早已用铺落一地的白雪搓洗半身的鲜血,只是没能去净,仍然留着可怖的血痕,尤其她身上的伤口。搏命的时候没有觉察,好像自己是个全须全尾的人,离开的路上才发现,身上的狐裘被生硬的猪毛撕裂好几处,冷风嗖嗖地往里灌,把伤口都冻麻了。

原本厚实的薄柿色裘服现在已经不太挡风,寒气直往身体里钻,伤口甚至感觉不到痛,就是脑袋有点发昏,而且还有越来越晕的趋势。

谢宁心觉不妙,赶忙加快脚步,得在晕倒之前,赶紧找个落脚的地方。

她原本想连夜回去,现在只怕不能了。她不能让人发觉自己和谢远山是同一时间出现在野猪林。

思来想去,眼下能走到还又隐蔽的地方,或许只有萧容那间位于城郊的别院。

那地方呀——谢宁心情很复杂,她不太愿意去别院。

前世大多数时候,她和萧容都在那间别院中厮混。

长公主府毕竟人多眼杂,谢宁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她怨恨谢远山,也对死去的李婉有埋怨,因此不乐意住在将军府,十天里倒有八天都住在萧容的别院中。

如今时过境迁,谢宁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情面对。她犹豫不决,脚下步伐却没停,不知不觉还是朝着别院的方向走去。

天色愈发昏暗。

谢宁赶到城郊,隐约已能看到去别院的岔路,她心中越发矛盾,不想去,可若不去,就只能撑着走更远的地方。岔路渐渐映入眼帘,她停下脚步,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咬牙道,“有什么撑不下去的,我尽管往前走就是!”

她主意已定,脚步未转,反而直直往前而去。

很快听到隐隐的马蹄声,万籁俱寂中,声音越来越近。

谢宁心中一紧,担心是巡城司的人找来,连忙脚步更快,往僻静的角落里走。她想,按说谢远山的尸身不应该发现这么快,就算已经发现,也该是一片兵荒马乱,怎么这么快找到她的方向?

正想着,马蹄声离得更近了,谢宁立刻决断,闪身往官道旁的野丘里一躲,这才敢悄悄往来人的方向看。这一看,顿时叫谢宁情不自禁地低呼出声,“萧容!”

萧容披着绣白底金纹的绯红鹤氅,领子缀着上等的白狐毛边,骑着通体乌黑的大宛马,哪怕马蹄声疾让萧容身上玉佩碰撞,环佩叮当,却丝毫不见她身形倾倒,就连头上帷帽也只是被寒风吹开一侧,没有丝毫的歪斜。

远远望去,入眼都是雍容华贵、珠光宝气,好一个天家贵女!

映着满地的白雪,她好似那漫漫黑夜中高悬天边的明月,又像是无边雪原之上惊艳绝伦的山巅雪莲,通身雅致、端方,若只论皮囊,真真是当世独一份,直教人见一眼就终身难忘!

有那么一瞬间,谢宁望着她,简直要忘了今夕何夕、自己是谁!

“吁——”

萧容几乎快要与她擦肩而过,好在寂静之中,这声低低的轻呼也顺着暮色落入长公主耳中,毕竟就算声音再小,直呼长公主的姓名也如雷鸣。

长公主有片刻的迟疑,但还是急忙勒停马匹,寻声回头,果然见谢宁站在低矮的野丘旁。

暗蒙蒙的夜幕之下,黑夜还未完全到来,只是这暗淡的天光,好像披在了谢宁身上。

脏乱的裘服裹着谢宁干瘦的身体,额头上还鼓起红肿的大包,血渍未干,本就枯软的头发此刻沾满雪花,唯独一双眼睛,亮的惊人,仿佛这具枯瘦的身体藏着珍贵的宝藏,只靠一双澄澈的双眸才稍微透露出一丝深藏的瑰丽。

雪白映衬下,这双眸子配上那些暗红色血迹,让萧容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震撼,这一幕仿佛立刻刻进她心里了!萧容在马上回望,一种奇特的感觉油然而生,像心尖被火燎了一下,催生出一种短促却强烈的情绪,眼前这个干瘦的少女,明明不过是个潦草的小姑娘,却接二连三带给她前所未有的深刻印象,从梦里到这里,此刻相望,让长公主产生一种时空错乱的幻觉。

萧容很快翻身下马,疾步走到谢宁跟前,呼吸略显急促,难掩惊喜,“谢宁?!”

长公主确实没有去野猪林,那里到处都是巡城司的人。她只是路过,去自己的别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去别院,但是去别院确实会路过安定门,然而这一路她心不在焉,就走过了头。

萧容觉得自己没有刻意去找谢宁,她只是随便出来走走。但是就这么猝不及防遇到这人,长公主还是感到一种巨大的惊喜。像是劫后余生,黑夜助长了长公主的情绪,让她也有片刻的放纵,她快速靠近谢宁,急迫之情不加遮掩,像是重拾了遗落的珍宝。

谢宁觉得自己头昏得更厉害了,心跳也不听使唤,“你……你是特地来找我的?”

“我听说你和谢将军都进了野猪林——”十八岁的萧容还没有后来那么沉稳,说话时还带着不易察觉的轻喘,透露出她的急切,“既然说过你有难处可以找我,自然要来看一看。”

萧容的喘息声很轻很轻,是骑马一路过来的颠簸所致。但这很轻很轻的喘息,混在她的兰花香中,在一片冷冽的空气里,足以让谢宁回忆起以往的甘甜。她情不自禁凝望眼前人,只觉得心头滚烫,“有劳殿下记挂,我并未进野猪林,听见怪叫声便弃马而逃了。”

她话说得客气,但呼吸间温度灼热,尤其想到萧容明知道危险,竟然孤身前来找自己,谢宁就更觉得浑身发烫。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目光带着灼人的温度,哪怕隔着片片雪花,也一点点穿透寒气,不着痕迹地落在萧容心上。萧容被她看得眸光一闪,莫名有些不自在,抬眸时,视线停在谢宁额头的伤口处,她轻叹道,“你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这是要去哪里?”

“不知道,”谢宁抿抿唇,“但京城这么大,总有我爹找不到的地方。”

她没有说实话,但一向敏锐过人的长公主这次却好似并无觉察,也没有继续追问,似乎只要谢宁这一句话,长公主就已经验证了心中所想。

天光渐渐愈发黑暗,夜幕彻底笼罩大地。

大片大片的雪花趁着夜色聚在一起,纷纷扬扬落下来。

谢宁头昏得更厉害,只觉得冷不是冷,热也不是热,她知道自己一定是哪里不对劲,因此不敢耽搁,“多谢殿下记挂,谢宁感激不尽,日后必亲自登门致谢!”

她向萧容行礼,想趁着自己还清醒继续赶路。

萧容拦住她,“既然只是躲一阵,我来安排吧。”

“不可——”谢宁拒绝,“京都人多眼杂,殿下您出来有这么多眼睛看着,就算此刻旁人不知道,早晚也会传出去。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断不能给旁人添麻烦。”

“呵——”萧容简直要生气了。她既为谢宁的傻话感到好笑,又因为这番话中的疏远而心中不快,“你这话未免看轻了我!固然为你安排会有一点小麻烦,但,难道我连这点麻烦都处理不好吗?”她自是有野心有抱负,但绝非徒有野心而无手段,恰恰相反,长公主殿下有的是耐心和心胸。

谢宁看见眼前人意气风发的眉眼,一时怔住。

她当初不正是被萧容的意气所吸引吗?萧容扮作男子时,已令她心动,然而,等萧容坦白身份,以女子之身相见时,谢宁那原本微不足道的心动简直变得难以抑制了!

在萧容之前,谢宁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能为哪一个女儿家那般痴心着迷!她对萧容的占有欲强到自己都始料未及的地步,她太爱萧容了,爱她的一举一动,爱她的一呼一吸,爱得越多,欲望越深,萧容眉眼微动,她便恨不能抚之千千万万遍,如捧珍宝,如含美玉,直到萧容喘息啜泣,她把萧容的泪珠也含入口中才肯罢休。

那样的痴迷,眼里只有这一人,心中只有这一人,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越是迷失深陷,越是痛苦难当。

而越是从痛苦的深渊中抽身重生,如今才越能够清醒自持。

“既如此,就劳烦殿下了!”

她微微后退,再次向萧容行礼,顶着震耳的心跳,镇定地保持着臣属的距离,屈膝,低头,行礼,一举一动都充满对长公主的敬重和感激,却唯独把心跳死死地按了回去。

昏过去前,谢宁心想,长公主对臣属果然大度、体贴,且推心置腹,令人感动,也令人敬佩。对谢宁来说,这样的距离就很好。

萧容没料到这人说晕就晕,上一秒她还要生气,下一秒,谢宁就已经要摔下去。

好在她眼疾手快,立刻将谢宁扶住。

谢宁头一歪,就倒在她怀里,枕在她肩上。

这时候,感知到谢宁口鼻呼出的热气,萧容顿时心里一咯噔,急忙探她额头温度,这下真是气笑了,“烧成这样还硬撑着,真是——”

萧容也不知道该骂什么,手上动作却不敢耽搁,立刻要将人抱上马,这拦腰一抱,才发现谢宁比看起来更瘦,简直瘦骨嶙峋,抱在怀里全是骨头,轻飘飘地几乎没有重量。

谢宁紧闭双眼时,脸色煞白,那双明亮的眼睛紧紧闭着,就好像失去了生机。

萧容不由得收紧双臂,快马加鞭往回赶。

离这里最近的地方,就是她的别院。

那是她私下购置的宅邸,不是很大,也很少有人知道,就连贴身长侍苏合香都没有来过。

这里是她的自留地,属于她一个人的安放之所,萧容从来没打算让任何人进入这里。

可是,眼下没有选择了。

思忖再三,萧容咬咬牙,决定把人带去别院,还是救人要紧。

马蹄声更加急促,很快消失在岔路上。

空荡荡的别院只有一个守门的老仆,勉强帮忙牵住马匹,萧容费力地把人抱下马,又抱进房间。

谢宁迷迷糊糊睁眼,就看见美丽矜贵的心上人。

她烧得有些糊涂,几乎把全身力道都卸在萧容身上了,嘴里还在嘟囔,“萧容,你打算把我金屋藏娇到什么时候?”

萧容动作一顿,看她一眼,见她双眼无神,就知道是说胡话,只是这胡话倒是有意思,和谢宁清醒时的客套截然不同,她一边费力地支撑着,一边好笑道,“金屋藏娇?亏你想得出来。”

好不容易把人拖进房间,刚送上床,谢宁却忽然伸手勾住她脖颈,萧容猝不及防,跌倒在谢宁身上,愈发强烈地感受到谢宁炽热的体温。

却见谢宁忽然睁大眼睛,目光发直,像是看着她,又像是没看到,口中却胡乱说着,“昌、昌懿……”

“昌懿”二字一出,萧容立刻瞳孔地震。

谢宁还在含混不清地说着——

“有些话,我一直想问你——”她语态亲还昵,“……你、你到底……”

谢宁声音越来越低,咕哝的话更听不清,断断续续,“我是、我是因为你……我才……”她用力抓住萧容的手,紧紧按在自己心口,“……昌懿——”

萧容掌心覆在谢宁心口,好像半条手臂瞬间麻了,一时间心慌得厉害,一向自认稳重的长公主殿下,从未以这么近的距离听人说话,好像她自己都被谢宁传染得烧糊涂了!明明谢宁的胡话乱七八糟,但她喊“昌懿”时带着撩人的旖旎,这两个字从她舌尖吐出来,好像在萧容心尖儿上绕了一圈,直喊得萧容心跳乱了节奏!

不知是不是被谢宁身上的热气烫昏头,萧容感到茫然——她……她为什么这么熟稔亲昵地喊自己“昌懿”?好像已经喊过无数遍!

要知道,她姓萧名容,号昌懿,昌懿是她的封号,即昌懿长公主!

以她的身份,当世能这样喊她的人必是极亲近之人,按说除了父皇和故去的母妃,再没人能这样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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