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月的声音冷冽如冰,不带一丝感情。他的手指仍然紧紧攥着周决的发根,指尖微微发白,显然用了不小的力道。
身为中庸,他始终无法理解天乾与地坤。
明明长了脑子,却像是未开化的野兽,被本能控制着理性,只懂得用下半身思考。
就如那正被自己按在池子里的大徒弟。
周决被按在温池中,温暖的池水浸透了他的衣衫,但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只觉得刺骨的寒意顺着皮肤渗入骨髓,仿佛要将自己的每一寸血肉都冻结。他的身体本能的挣扎着,双手因求生本能胡乱的抓向黎星月的手腕,试图挣脱他的桎梏。
然而,那只手稳如磐石,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黎星月的目光冷峻,看着周决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而非自己的徒弟。直到周决的挣扎渐渐微弱,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紊乱,他才猛地将周决从水中提起,甩在一旁的地面上。
周决狼狈的摔在地上,湿漉漉的发丝贴在额前,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落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而混乱,眼神却依旧带着几分迷茫,显然还未完全从易感期的失控中清醒过来。
他迷迷蒙蒙地抬眼看向身前的师尊。
黎星月的一头墨色长发未束,就那么披散在肩上,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他的面容精致,肤色冷白,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唇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诮。周身环绕着周围温池升腾而起的白雾,让他的身影看起来有些朦胧,仿佛随时会羽化登仙。
……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啊!
周决耷拉下脑袋,为自己一时冲动冒犯师尊的举动而感到羞愧。
黎星月微微俯身,伸手捏住周决的下巴。
他的手指冰凉,像寒冬里的霜雪。周决被迫仰起头,与他对视,那双血色的眸子近在咫尺,他甚至能看见瞳孔中倒映着的自己,仿佛是被困在一片赤色的血池中。
周决的眼中依旧带着几分混沌,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他的呼吸灼热,手也不自觉的再次攀上眼前这人在热气腾腾的温室中仍然冰冷毫无温度的苍白手腕。
“周决。”黎星月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你再不清醒,我不介意再让你多泡几次水。”
周决的瞳孔微微收缩,似乎终于从混沌中找回了一丝理智。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而低沉:“师……师尊……”
黎星月松开手,直起身子,冷冷地看着他:“清醒了?”
周决艰难地点了点头,抬手抹去脸上的水渍,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然而,他的身体因溺水而变得虚弱无力,刚撑起半个身子,便又重重地跌了回去。他的手指深深嵌入地面,指尖甚至渗出了血丝。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随时可能冲破因濒死而勉强恢复的那一点神智。
天乾的本能控制着他的理性让他疯狂想要找到能安抚自己的信香,但这里什么也没有,这间密室里的另外一个人他还打不过。无处安放的暴躁让他几乎要发狂,连眼眶都红了。周决喘着气,死死咬住嘴唇,不让那种软弱的呜咽声从喉咙里泄露出来,但还是有低低的啜泣声从他被咬得渗血的唇齿间溢出,断断续续地钻进黎星月的耳朵。
周决垂下头,双手捂住脸,试图遮掩自己此刻的狼狈。然而,他那抖动的肩膀和颤抖的手臂却完全暴露了他的情绪。
“师尊……对不起。”周决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我……我控制不住……”
黎星月看着他这副模样,眉头微微蹙起。他走上前,抬脚踩在对方的胸口处,微微施力,将刚刚试图起身的周决再次按倒在地,“哪里控制不住。”
“……”周决有些难堪的别过头。
“这里。”黎星月的脚尖踩在胸口处,缓缓下移到小腹,“这里……”
接着往下,满怀恶意的碾了碾,“还是这里?”
对方痛呼一声,下意识抓住黎星月的脚腕。
虽然清楚这是情期带来的影响,黎星月还是忍不住讥讽道:“我教你勤加修炼,你便是这样修炼的?”
原以为在自己的教导下,这个大徒弟虽然是天乾,但或许也能控制住自己的本能,结果这次情/潮一发作,竟连半点定力也无,真叫他失望。
脚下的周决并没有因此萎靡不振,反倒是泄出几声难/耐的呻/吟。
“……”痛楚似乎非但没能缓解情/潮,反而还让这蠢狗更亢/奋了,真是个下/贱/胚子。黎星月皱着眉将沾上湿液的脚挪开。随后转身从床边的柜子上拿出一个瓷瓶,从中取出一枚灰褐色的丹药。
他自己并不需要这种抑制情期的静心丸,毕竟中庸根本不会有情期,但他不乏有过天乾或是地坤的双/修伴侣,因此在这间练功房中也会留有一些静心丸。
毕竟他不像那些随时随地发/情无法控制自己本能的野兽,需要时刻安抚才能缓解情期。通常在完成双修后,他就会丢给对方一颗静心丸,让他们自行解决。
这种静心丸虽然能强制平复情期,但也会对正在情期的天乾或是地坤产生副作用。不过黎星月并不关心这些,他只需要对方能冷静下来,不用一直粘着自己就行,至于会对对方造成什么样的影响,那与自己何干?
在喂下静心丸后,周决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呼吸也平稳了许多。他的眼神逐渐清明,终于从易感期的失控中彻底清醒过来。他抬起头,看向黎星月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黎星月背对着周决,声音冷淡:“既然清醒了,就自己收拾干净。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这副模样,别怪我不留情面。”
周决有些无措的低下头,水珠自湿发上坠落,声音低哑:“是,师尊。”
黎星月没有再说什么,坐回床榻上,翻看着床柜边的书籍,等周决收拾干净周围的狼藉,他才抬起头。
“跪好。”黎星月的手抚过桌上的戒尺,“你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周决的身体下意识僵了一下,他抿了抿唇,没有多言,只是顺从地在黎星月面前跪正了。膝盖触地的那一刻,冰凉的地板透过薄薄的衣料渗入肌肤,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惹祸之后就该自行领罚,这是黎星月定下的规矩,谁都逃不开。
周决低垂着头,视线落在自己交叠的双手上。那双手上布满了细小的伤痕,有些是练剑时留下的,有些则是被戒尺责打后的痕迹。他的肩上、左臂、背上,甚至腿上,都有着黎星月惩戒留下的痕迹。那些伤痕或深或浅,像是刻在他身体上的烙印,时刻提醒着他——师尊的规矩不容违背。
肩上的是因为上次下山历练时没有按师尊要求的时间回来,左臂上的是因为端来的茶太烫,背上的是因为擅自动了师尊桌上的丹方。
但周决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认为师尊只是严厉。毕竟自己的命都是师尊救下的,因此这些小惩罚他都欣然接受,从不反抗……
也不敢反抗。
因为一旦惹恼师尊,等来的只会是更严苛的惩戒。
他一开始还会觉得不解,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小错就要遭受惩罚。但被罚得次数多了,就好像已经不知不觉中麻木了,甚至觉得师尊或许是对的,只是自己太调皮了,只是自己犯错了才会惹得师尊不高兴,被罚也是应该的。
毕竟自己这条命都是师尊救下的,还一直都非常负责的教导自己……既然如此,那么遭受到一点小惩罚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每当觉得愤怒的时候,回想起对方在火海中朝绝望的自己伸手的那一幕,那些愤怒与困惑便瞬间消弭殆尽。
是了,师尊总是对的。他理应受罚。
黎星月站起身,手中的戒尺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他走到周决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周决能感觉到那股压迫感,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他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中回荡。
“伸手。”黎星月的声音依旧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周决咬了咬下唇,缓缓抬起双手,掌心向上。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指尖还残留着方才留下的伤口,血迹已经干涸,但疼痛依旧清晰。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每一次的惩罚都像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挥之不去。
戒尺落下时,周决的身体猛地一颤,掌心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了些。黎星月的力道掌握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他轻易昏厥,也不会让他好受半分。
“啪——啪——啪——”
戒尺一下又一下地落在掌心,每一下都像是打在周决的心上。他的额头渐渐渗出冷汗,手指不自觉地蜷缩,却又在下一记戒尺落下时被迫摊开。疼痛从掌心蔓延到全身,仿佛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反抗,但他的身体却依旧跪得笔直,没有一丝动摇。
黎星月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戒尺的每一次落下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记住这次的教训。”黎星月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下次再犯,惩罚只会更重。”
周决的掌心已经红肿不堪,疼痛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但他依旧点了点头,声音沙哑而微弱:“弟子……记住了。”
黎星月收起戒尺,转身坐回床榻上,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他重新拿起书卷,目光落在书页上,不再看周决一眼。
周决依旧跪在原地,掌心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握拳。他的身体微微颤抖,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知道,自己必须跪到师尊允许他起身为止。
房间里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声音,和周决压抑的呼吸声。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仿佛两道永远无法交汇的平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