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责怪他,“上次给你安排的那档综艺在夜间的时播点,你知道有多少收视率吗……你竟然摆架子。”
苏一如往常的沉默。他懒得为自己辩驳,纵是有一句话作为反驳的开始那么经纪人接下来就有数不尽的抨击等着他。
那档节目既是在深夜播出,又有着某些成人属性,公司把苏推向这个节目的手笔不能说是否有服从性测试的几分因素在。但未预料到上了节目苏当着那么多观众也没选择妥协,他保持自己的风格,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等主持人愿意和他互动他才讲话,也完美错过某些成人话题的热梗。
苏彻底在公司眼里被贴上不服从管理的标签,虽然没像其他解散的团员那样坐实冷板凳,但也遭遇了半冷藏状态。经纪人言辞中还颇有要苏搬离公寓的想法,后来发生的一切也证实了苏的猜想:经纪人是故意要苏产生不安的紧张,从而打乱他的思绪,将他引导向自己要的那个结果。
苏连潜规则都不愿意,又怎么肯答应拍GV。公司想往这方面发展也得问问手底下的艺人愿不愿意,这叫个什么事,一上来就叫经纪人甩给他一句话:
“苏,你没有别的退路了。”
他说:“你年纪也不小了。”
苏时年二十四岁,是个有魅力的青年。但在娱乐圈里他的年纪也正走向分水岭,供他选择的道路不多了,这个年纪还未有所成就又被公司半冷藏,可以说他已经隐形的触摸到退休的边缘。
——这么一说,又显得那么的夸张。
可经纪人却言之凿凿,不动声色的为苏增添焦虑的筹码,不失时机的渲染他处境的紧迫。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出道前的那个夜晚,他勒令当时的苏一定要怎么怎么做……事实上除了在潜规则这件事上没得商量,苏一直以来都算得上听话。
那么现在,是该轮到苏来支付拒绝的代价了。
苏道:“那么要解约吗?”
经纪人惊讶道:“你付得起违约金吗?”
苏重复了一遍违约金,他揉了揉眉心。过了会,又道:“……我不会接受你提出的建议,我不考虑拍GV。”
经纪人漠然:“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签合同的时候就说明你要服从公司的安排。你住的地方,你一身的行头,你拥有的品牌代言……苏,你享受并拥有了这些,现在说不愿意是不是太迟了?”
苏感到事态在往某个滑稽的方向发展,经纪人又说:“苏,你上次那档节目闹出来的风波也是公司帮你收尾的。你让节目的赞助商亏了钱,因为你不配合——如果你一早说你不行,你不愿意,也不至于造成那么多的损失。”
“那么现在我跟你说,我不行、我不愿意,你想都别想。可以了吗?”
经过一阵短暂的沉默,经纪人开口:“你和我置气没有意义。”
他放软了语气,“难道我不想帮你吗?难道我会眼睁睁看着你去做你不愿意的事情?苏,你有时候也令我很为难,你知道的,我们归根结底都是为公司做事。你是,我也是。”
“假如一只股票出现跌损,你应当明白商人会怎么做。”
他说:“你猜他们会把你抛到哪里?也许是一个比我的提议还要难堪的地方。”
苏在经纪人转变的语气中隐晦的感知到他表露的讯息,就像猎物与猎人经过长时间的博弈,最终还是在后者不动声色的引诱下走进了圈套。
等待着他的既不会使他好过到哪里去,却也没那么差劲。
苏在谈话的间隙想到了许多东西,最终令他驻足回忆的是童年时期老师家访时送的一盘玻璃珠子,它最后被搁置在角落无人问津。纵使它闪烁的光芒再美丽。
也就是在这会儿,他从经纪人的口中听见廖其方这个名字。
“廖先生中意你很久了。”
经纪人说:“考虑一下,和他当个朋友吧。”
新的出路以这迂回隐晦的方式向他发出邀请。